滕绍骏：中美冲突背后的关键，不是关税，而是“叙事”
2025年5月22日，由全球化智库（CCG）主办的第十一届中国与全球化论坛在京举行。美中公共事务协会会长滕绍骏（Fred Teng）在以“大国竞争时代的中美贸易战叙事：观念与现实”为主题的圆桌论坛上发表以下观点：
中美之间的贸易关系如今处于一种动荡不安的状态。但我想说，这其实不仅仅是关于关税、技术转让、或者贸易不平衡的争论，更关键的是两国之间叙事的冲突。
我们都知道，特朗普上台后带来的冲击颠覆了双边关系的稳定。这种稳定关系，过去其实是支撑全球秩序的基础。但当政治家开始以经济为名，用关税、知识产权等作为借口，把经济议题变成政治武器时，一切就变了。
在中国，关于中美关系的叙事正在发生转变——越来越多地聚焦于自主创新、自力更生，以及对美国“封锁”的抵制。但事实其实远比这些叙述要复杂。
是的，中美之间有冲突，但我们也看到了双边贸易近年来达到历史新高。美国公司依然严重依赖中国制造，中国也在持续扩大进入全球市场的机会。但公众听到的，却往往是两个超级大国“对抗”的故事，是经济民族主义的崛起，而不是经济独立或合作的机会。
我认为，现在的叙事已经发生偏移，从共同利益转向了冲突聚焦。所以，像今天这样的对话就显得格外重要。我们需要更多平台来重新平衡叙事，让人们听到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需要各方努力：
·我们需要外交官用“互利共赢”的语言进行沟通；
·经济学家要有专业判断，而不是被意识形态所绑架；
·媒体工作者应该尊重事实，不被情绪或政策所裹挟。
这才可能塑造出更具建设性的公共舆论环境。
我一直强调媒体和智库的作用。在美国，公众对中国的看法常常被各种声音所影响；在中国，报道有时也反映出一些偏差。两国都有责任推动一个基于事实的对话结构。今天这样的论坛就是我们迈出的重要一步。
同时，我们需要更大范围的协作。我们需要跨国的合作平台、联合商业圆桌会议、共创式的解决机制。我们不能忽视世界上其他地区——欧洲、亚洲、非洲、澳大利亚、中东、拉丁美洲——他们不是旁观者，而是中美互动下直接受影响的参与者。他们面临供应链中断、AI治理、气候融资等诸多现实挑战。他们必须发声，也应该参与到未来全球规则的塑造中。
我们要承认，旧的制度框架已经不足以应对21世纪的挑战。我们需要新的、多边主义导向的战略框架，囊括所有主要行动体，真正回应现实问题。
我想说，开启一场关税战是很容易的，但结束它却非常困难。说服公众也不简单。但这恰恰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回归到事实基础，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和平、稳定、伙伴关系。
康京和教授刚才提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比喻——世界贸易自二战以来增长了45倍。我们今天有40张椅子，有一个很大的“蛋糕”。如果每个人都想分到一块蛋糕，公平分配就非常关键。如果某一个国家觉得自己没有拿到该拿的那一块，而别人拿得太多，那问题就来了。但这并不是一个零和游戏。全球贸易不是你赢我输，而是大家都在同一个系统中追求共赢。
我们需要共同讲述这样的真相。
谢谢大家。
本文依据嘉宾在由由全球化智库（CCG）与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CPAFFC）联合主办，当代中国与世界研究院（ACCWS）与中美交流基金会（CUSEF）协办的“第十一届中国与全球化论坛”上的发言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