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高考复读学校复读班的晨读课总带着种紧绷的寂静,连翻书声都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盯着英语课本上的单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同桌摊开的笔记本。她的批注密密麻麻爬满纸页,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考点、易错点,连例句都抄得工工整整。十个新句型的荧光标记像十根细针,轻轻刺着我的太阳穴 —— 明明昨天一起背过,她已经能熟练运用,我却还在和拼写较劲。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课本封面,那里被我磨出个浅浅的月牙形凹陷。直到后排传来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才惊觉自己已经对着 “abandon” 这个单词发呆了五分钟。这个总被放在单词表首位的词,最近总在脑子里盘旋,像个挥之不去的诅咒。
广州高考复读学校第一次模考成绩公布那天,走廊里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个子矮的垫着脚尖,个子高的探着脖子,每个人的呼吸都混在初秋的风里,带着焦灼的温度。我缩在人群外围,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看见自己的名字在榜单中间位置晃悠,像艘在浪涛里颠簸的小船。去年查分时的窒息感突然袭来,胸口像被塑料袋紧紧裹住,连呼吸都带着塑料的腥气。
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发现桌肚里多了张折叠的便签。是班主任的字迹,遒劲有力:“焦虑就像打喷嚏,越憋着越难受,不如痛快释放出来。” 便签右下角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像个笨拙的拥抱。
晚自习的铃声刚响,我抱着试卷溜出教室,跑到空旷的操场。秋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跑道上打旋,有的叶子撞到栏杆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替我叹气。体育老师正在整理器材室,橘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里漏出来,在地面上投下块温暖的光斑。他看见我,从口袋里摸出瓶矿泉水递过来:“我带过个女生,比你还小两岁,每天晚自习都来跑三圈。她说把焦虑踩在脚下,就不害怕了。”
那天我跑了五圈。开始时脚步沉重,胸腔里像塞着团棉花,跑着跑着,风灌进喉咙的刺痛感盖过了心里的憋闷。直到汗水模糊视线,沿着下巴滴落在跑道上,才发现心里的郁结竟消散了大半。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跟着我一步步向前,像个沉默的伙伴。
后来养成了写 “焦虑日记” 的习惯。在带锁的笔记本里,我把 “数学选择题错太多”“英语作文没思路”“历史时间线记混” 这些担忧逐条列出,再笨拙地写下应对办法:“每天多做 5 道选填”“背 3 个作文模板”“画张完整的时间轴图”。最初的字迹潦草得像在发泄,笔画间带着颤抖的墨痕,后来渐渐变得工整平稳。翻到第一页时,突然明白焦虑不是洪水猛兽,而是贴心的提醒 —— 它在告诉你哪里需要更用心,哪里该停下来喘口气。
广州高考复读学校第二次模考的成绩依旧在中游徘徊,进步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我没像上次那样整夜失眠,只是睡前翻开焦虑日记。第一页写着 “怕重蹈覆辙”,字迹用力得划破了纸;而最新一页写着 “至少知道错在哪里了”,笔画舒展柔和。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纸上,那些曾经让我辗转反侧的担忧,此刻竟像被温柔照亮的路标,清晰地指向该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