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尾声,我原本平静的节奏被一个通知打破,六年级一位班主任因身体原因不得不暂时离开教学一线,学校希望我中途接手这个班。毕业班临阵换将,家长的疑虑、孩子的抗拒、学业的压力……像一团无形的云雾笼罩在我心头,但作为一名党员教师,我选择在学校需要的关键时刻,主动迎接这场温暖的挑战。
与孩子们初见的那天早晨,我请他们一一介绍自己。就在那片略显嘈杂的童声中,我注意到了小琦——一个总是低着头的男孩。他声音极小,仿佛每个字都藏在喉咙深处,那双眼睛里盛着的不是孩童的明亮,而是与他年龄不符的怯懦与不安。从原班主任那里,我了解到他是班里学习最困难的孩子,数学只能考个位数,字迹也潦草得难以辨认。
为了真正了解他,我走进了他的家。小琦父亲是一名建筑工人,初秋就已穿上厚厚的棉袄,工服上还沾着灰和泥;母亲没有工作,每日接送孩子,却从不与老师交流。孩子那怯生生的神态,几乎与母亲如出一辙。那一刻我明白,我面对的不仅是一个学习困难的孩子,更是一个需要被理解、被温暖的家庭。
于是,我开始了细水长流的陪伴。我常常在课后请小琦来办公室,不急着补课,只是聊聊家常,问问他今天开心吗、有没有交到朋友。刚开始,他总是眼神闪烁、神态躲避,后来他愿意抬起头看我,再后来,他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课堂上,当我提问他一些简单问题的时候,他也能坦然地说出“老师,这道题我不太懂”,每一个小小的进步,都让我看到勇气在他心里生长。
他的字迹曾也是大难题,握笔姿势不对,每个字都像在“挣扎”。我和他约定:不求快,只求横平竖直;不求多,只求工整干净。每当他的作业有进步,我就在全班面前表扬他;学期末,我特意为他颁发了“书写进步之星”。渐渐地,那些曾经东倒西歪的字,学会了在方格里安静地站立。
有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弥补的。每次测验,我都在讲台边为他设一个“专属座位”,静静观察他的答题过程,发现他的问题,为他一点点调整策略,帮他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毕业考前,他终于能在规定时间内基本完成试卷。当他放下笔、抬起头,对我露出那个略带羞涩却无比明亮的笑容时,我知道,有些成长,远比分数更珍贵。
这一年,小琦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的男孩。他开始主动和同学交流,脸上有了属于孩子的光彩,孩子们也更包容、更乐于帮助他,形成了积极竞争的学习氛围。
教育是静待花开的艺术。那个讲台边的“专属座位”,守护的不仅是一个孩子的成长,也是一位教师最初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