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分钟,20万台订单,小米汽车卖爆了。
6月26日晚,小米汽车首款SUV车型YU7正式发售。25.35万元的起售价,835公里的续航能力,让这款中大型豪华SUV瞬间点燃市场。
仅仅3分钟,订单突破20万台;1小时后,数字飙升至28.9万台。
雷军在颠覆了手机行业之后,再一次用“小米模式”改写了汽车行业。
而同一时刻,华为终端BG办公室里,余承东或许正看着智界最新销售数据眉头紧锁——从去年12月的1.59万辆跌至今年5月的5689辆。
华为的“不造车”战略,可能正在让出中国智能电动车的王座。
2025年对华为智能汽车业务而言,是艰难的一年。
智界品牌作为华为与奇瑞联姻的产物,本应成为鸿蒙智行的新增长极,但现实却事与愿违。
公开信息显示,今年1月份至5月份,这个曾被寄予厚望的品牌销量呈现断崖式下滑,分别为12510辆、9580辆、9482辆、5657辆、5689辆。
华为智选车模式的光环似乎正在褪色。
今年上半年,华为进行了一次影响深远的渠道调整,将原本并网销售的门店分为三类:同时销售问界、智界、享界和尊界的“四界”店;销售智界、享界、尊界的“三界”店;以及仅销售智界和享界的“二界”店。
表面看,这是为弱势品牌提供精准营销。实质上,华为渠道资源进一步向问界倾斜。
在传统并网销售模式下,问界作为明星产品带来的客源支撑着其他品牌的终端表现。渠道变革后,华为将问界剥离单独分网销售,其他“界”的客流量立即面临挑战。
华为的“鸿蒙大法”本质上是一场将技术优势转化为商业价值的战略豪赌。但当华为试图将问界成功经验复制到其他合作伙伴时,却遭遇了难以逾越的现实壁垒。
长久以来,华为内部对于是否下场造车,一直存在分歧。
据接近华为高层的消息人士透露,在2019年美国制裁加码后,华为内部曾就是否造车进行过激烈辩论,当时余承东是造车派代表。
据媒体报道,余承东为造整车计划已久,整车设计已准备就绪,与合肥、江淮汽车进行了深入合作,等肥西项目厂房启用后即可量产。该计划一度得到孟晚舟的支持,但在关键时刻,任正非否决了该计划。
2020年11月,任正非签发文件强硬指示:“华为不造车,谁再建言造车,干扰公司决策,调离岗位。”
余承东随即在华为内部论坛留言:“这个时代变了,这只会让我们更加艰难!若干年后,大家都会看明白的!留给时间去检验吧。”
到了2023年,任正非甚至再次重申“不造车”立场,甚至规定“不许使用华为问界,不许使用华为AITO等品牌LOGO”。
任正非的考量有其苦衷。
一方面,华为2022年净利润下降68.7%,经营活动现金流下降70.2%,资金匮乏下难以承受造车的资金消耗战;另一方面,华为与奔驰、宝马、奥迪等海外车企签署了技术专利协议,亲自造车将破坏合作关系。
但余承东似乎看得更现实:“华为仍然是一家被制裁的公司,欧、美、日的企业是很难选择华为作为主力智能化供应商的,所以合作伙伴就被限制在了国内。”
任正非定调之后,余承东最终还是贯彻执行,曾多次公开强调“华为没有必要自己下场造车”。
在华为高层看来,车厂已有造车能力,华为再去建厂、买生产线是“对社会资源的浪费”。
华为在汽车领域采取三种合作模式:标准化零部件模式、HI模式(Huawei Inside模式)与智选车模式。其中智选车模式由华为主导最深,直接对产品成功负责。
彼时的余承东信心满满:“华为紧密合作的车企会在一两年内率先走向盈利,并且会成为中国盈利最好的车企之一。”
问界的初步成功,似乎验证了余承东这一判断。2024年其年销量突破30万辆,成为鸿蒙智行最闪亮的招牌。
可是,此后复制问界奇迹的努力却接连碰壁,原因在于不同车企与华为合作的战略诉求存在根本差异。
北汽希望实现品牌向上突破,上汽侧重弥补智能化短板,奇瑞则更关注吸收华为的互联网思维。
这种差异导致华为很难用标准化模式套用在不同企业身上。
“有分歧的时候听华为,意见一致的时候听奇瑞。”
奇瑞董事长尹同跃曾这样描述与华为的合作关系。
除了企业之间的磨合之外,合作企业不同的国有属性带来了额外挑战。国资委在“推动国有企业高质量发展”专项会上明确要求,创新业务打造要严守财务边界、业务边界、企业边界这三条底线。
这种背景下,华为合作伙伴也在发展自有品牌。
今年4月,奇瑞星途旗下2025款星纪元ET上市,与智界主销车型R7在底盘用料、空间布局上颇为相似。虽然华为强调技术赋能,但合作车企更希望技术反哺自身体系。
余承东曾希望华为车BU在2025年实现盈利,这需要帮助车企卖出100万辆汽车。但从目前的市场反馈来看,华为智选车的百万梦想似乎依旧遥不可及。
当华为坚持“不造车”的战略发展“五界”时,小米只做了一件事:将手机时代的生态打法在汽车领域重演一遍。
2024年3月28日,小米SU7上市即开启交付,雷军宣布“不负三年之约,上市即交付,交付即上量”。
小米的崛起速度令人咋舌。
根据乘联会公布的销量数据显示,今年1月至3月,小米SU7累计销量达到75869辆,在中大型轿车市场销量排名第一,远超奥迪A6L(45148辆)和奔驰E级(33302辆)。
小米的成功源于其精准定位和快速交付能力。首款车型SU7融合了智能驾驶和续航优势,以“高配低价”战略吸引年轻消费者群体。
原本小米汽车设定了2025年年销量30万辆的目标,后因产能提升和需求旺盛,雷军于3月18日宣布将目标上调至35万辆。第三方机构如高盛、中关村在线预测小米销量将达35万-36万辆。
在智能手机时代,华为曾凭借Mate、P系列成功塑造高端品牌形象。可是如今当涉足汽车领域时,曾经的这块金字招牌却未能充分发挥价值。
尤其在产品定价时,余承东曾解释华为不做20万元以下市场的原因:“由于投入高,成本下不来,20万以下的车会亏损。”
这样的定价策略,使华为智选车产品普遍定位高端。可是高端定位需要强势品牌支撑,随着华为主动放弃“华为汽车”品牌,转而使用AITO问界、智界等新品牌时,市场认知度与溢价能力必然大打折扣。
毕竟,消费者对“华为”品牌的信任,难以在短时间内完全转移到各个“界”上。尤其是但当消费者走进华为门店,看到的是多个陌生品牌共存的局面,品牌认知更加被稀释。
相比之下,小米直接使用“小米汽车”品牌,将十多年积累的品牌资产无缝转移到汽车领域。雷军亲自站台宣传,将个人IP与品牌深度绑定,大大降低了消费者的认知门槛。
在智能汽车大混战的时代,品牌认知度是决定消费者选择的关键因素之一。华为拥有比小米更深厚的技术积累和品牌溢价能力,却在品牌战略上自我设限,拱手让出了这一先天优势。
面对小米的强势崛起,华为并非没有机会。
余承东曾判断:“未来2-3年是智能网联汽车的窗口期”。
这个窗口至今仍未关闭。
华为在智能座舱、智能驾驶等领域的技术优势依然明显,但华为需要解决产能瓶颈问题。供应链问题导致的交付延迟,正成为制约华为汽车业务发展的关键因素。一旦产能提升,其销量前景依然可观。
小米则在加速产品矩阵布局,YU7上市后,小米计划进一步扩大产品线。雷军在发布会上宣布“未来5年研发投入2000亿”,彰显了小米在汽车领域的长期决心。
华为与小米,两种战略路径的竞争,本质上是商业模式的竞争。
华为坚持做智能汽车时代的“博世”,提供核心技术与解决方案;小米则选择成为整车制造商,直接面对消费者。
这两种模式各有优劣,但当前市场似乎更青睐小米的全链路掌控策略。
反观华为,如今站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既想保持技术供应商的中立地位,又不得不深度参与造车环节。
2011年,余承东力排众议推出华为自有品牌手机,最终成就全球前三的伟业。多年后,当小米用华为当年的打法在汽车领域突飞猛进时,华为的金字招牌却只能隐身于“界”字军团之后。
只是这一次,华为的堤坝能拦住小米流量的洪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