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今早揣着张罚单冲进便利店时,手里的豆浆都晃出了白沫子。“你说说邪门不邪门?” 他把罚单拍在柜台上,塑料纸摩擦的声响里都带着火,“同一条上班路,我开了快五年,闭着眼睛都能数清路边有多少棵梧桐树,昨天突然就收到条短信,说我闯红灯了?”
我瞅了眼罚单上的照片,确实是他那辆半旧的银色捷达,在和平路与建设路交叉口,红灯亮着的时候前轮过了停止线。“会不会是没注意信号灯?” 我递过去根冰棍,他摆摆手,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皱纹往下滚。
“不可能!” 他嗓门突然拔高,吓了旁边选酸奶的老太太一跳,“那路口我熟得很,绿灯闪三下才变红灯,我每次都提前减速。再说上周刚保养的车,刹车灵得很。” 他蹲在门口台阶上,掏出手机翻行车记录仪,视频里的画面抖得厉害,到了那个路口时,阳光刚好晃着镜头,确实看不清信号灯的颜色。
“你说是不是交规改了?” 他突然凑过来,手机差点戳到我脸上,“前阵子听说好多地方加了电子眼,难不成专门盯着我这种老司机?” 其实上个月社区群里发过通知,说和平路路口新增了智能监控,能抓拍越线停车,当时他大概正忙着在群里抢红包,压根没细看。
中午碰到楼下老张,他也说王哥这事儿不新鲜。“我侄子在交警队,说现在的摄像头比以前灵多了,” 老张嘬着牙花子,手里的蒲扇扇得呼呼响,“以前车轮过线不算事儿,现在只要红灯亮时车身没完全停住,就算违章。” 他说自己前阵子也吃了张罚单,在菜市场门口压线停车,以前那地方管得松,现在连压一秒都拍。
王哥下午又去了趟交警队,回来时耷拉着脑袋。“人家调出监控了,” 他踢着路边的石子,声音蔫得像晒过的黄瓜,“确实是红灯亮的时候,我前轮过线了。说是新系统上个月才启用,专门抓这种擦边球的。” 他摸出烟盒,抖了半天没抽出一根,“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开了半辈子车,到头来栽在自己最熟的路上。”
傍晚他在小区群里发了条长语音,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各位邻居注意啊,和平路那个路口现在查得严,别跟我似的大意了。” 后面跟了一串捂脸的表情,有人说自己也中招了,有人骂摄像头太贼,王哥在群里回了句 “吃一堑长一智呗”,然后默默删了早上发的吐槽交规的朋友圈。
其实啊,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不着谁。路还是那条路,只是眼睛亮了些;规矩还是那些规矩,只是尺子严了点。就像楼下卖煎饼的老李,以前总多放半勺酱没人管,现在卫生检查严了,他也乖乖按标准来。你说这是针对吗?好像不是,又好像是 —— 针对的,大概是我们那些习以为常的 “差不多”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