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做题家”不该成“话语陷阱”
■ 曾耀湘
又是“小镇做题家”？近日，据媒体报道，一名被称为“小镇做题家”的学生考入北京大学后，却患上了“空心病”。事情并不复杂：这名同学凭借自身努力考入北大后，周围优秀同学太多，曾经的学霸光环在这所百年名校中黯然失色。也因此，开始产生各种消极念头，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从近几年的报道来看，这并非“小镇做题家”第一次与负面标签捆绑。印象中，公共空间每次谈及“小镇做题家”，紧随其后的往往有不少负面叙事——要么是“空心病”“抑郁症”等心理问题，要么就是“情商低”“视野狭隘”等能力缺陷。
并不想否认个体案例的存在，但如果热衷于将这些少数案例放大为群体特征，把复杂的个体简化为刻板印象，那恐怕不仅无助于理解问题背后的真实困境，反而会不断加深公众对某一群体的偏见和污名化。
这种刻板叙事，至少存在两个层面的“陷阱”。其一，针对特定群体。“小镇”这个前缀，仿佛在刻意凸显其地域出身。每当提到“小镇做题家”，人们首先联想到的也是那些出身小城镇的学子。如果“只会应试教育、缺乏一定视野和社会资源”的学生就被划为“小镇做题家”，那么城市里就没有“做题家”了吗？这背后，隐隐透着一股基于出身的话语不公。
其二，评价片面傲慢。有人习惯将“小镇做题家”描述为高分低能的代表，这显然忽视了高考制度在筛选学习能力、毅力与专注度方面的作用。放眼今天，不少行业领军人物如梁文锋、刘强东、汪滔等，也都曾是“做题家”中的一员。他们的成长轨迹证明，应试能力与未来发展潜力并非对立。
更值得警惕的是，“小镇做题家”这一话语，把一批人向上流动的困境消解、淡化了。不否认，从整体层面而言，那些在应试教育脱颖而出的小镇青年，由于既有资源和机会的匮乏，相比于那些来自大城市、家境更好的同龄人，可能会存在一定的认知和能力局限。但这种局限并非无法改变，更不应该简单归咎于个人的能力问题。
戳破这一话语陷阱，意在拒绝一种简化、污名化的叙事惯性，发现掩盖在话语深处的实质性问题。也呼吁人们以更公正、更全面的视角，看见那些个体的努力与突破、失落与彷徨，更从中看见结构性的影响和制约。 （作者系西北大学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