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杭州正以更自信的姿态走向世界舞台中央，成为全球产业合作的焦点。

今年，中国与欧盟迎来建交50周年。近期，杭州市投资促进局组织多个招商团远赴欧洲，足迹遍布法国、西班牙、德国等国。这些国家表现出高度的一致性：积极敞开怀抱迎接杭州到来。

“反向合资”在外建厂、来杭开全球研发中心……在全球产业版图重塑的关键时刻，这些国家为何选择立足杭州开启下一轮全球化布局？从这场跨越欧亚的产业对话，我们能看到杭州这座城市经历了怎样的跃迁？

6月16日至22日，第五十五届巴黎—布尔歇国际航空航天展览会（巴黎航展）在法国巴黎举行。图为杭州市投资促进局工作人员走访展区，开展产业对接活动。杭州市投资促进局供图

从技术引进到技术反哺

在西班牙一站，杭州招商团前往阿拉贡，与当地政府和企业交流来杭州投资合作事宜。阿拉贡是西班牙人均GDP最高的自治区之一，汽车产业是其支柱产业。阿拉贡方表示，他们看中的是杭州新能源车企的自研技术，特别希望杭州带动阿拉贡自身汽车产业转型升级。

今年5月，西班牙政府发布《2025—2028外交行动战略》，强调要深化西中全面战略伙伴关系。这意味着，西班牙深化同中国关系的举措不是短期意向，而是未来几年西班牙外交路线图的重要组成部分。西班牙与中国深化关系，桥头堡是哪儿？阿拉贡、加泰罗尼亚等地已把目光投向杭州。

在中国众多城市中，杭州为什么能够获得西班牙的青睐？与深圳、广州、重庆等造车大城相比，杭州的汽车总体产量其实仍有提升空间。但作为“数字经济第一城”的杭州，抓住了新能源车时代的风口，率先布局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产业赛道，在国际市场上凭借“好而不贵”打出了口碑。

杭州不仅在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的产业布局、项目建设、技术创新等多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还在全国率先为智能网联车辆上路通行立法。近年来，杭州的新能源汽车占比持续攀升，截至今年一季度末，全市新能源汽车保有量超115万辆。

在中国新能源车快速抢占全国乃至全球大市场份额的过程中，杭州是耀眼的存在。前不久，中国新能源车企陆续晒出5月交付量，有媒体还盘点了“新势力榜”，杭州车企零跑汽车以4.51万辆的交付量连续三月蝉联“新势力榜”冠军，同比增速高达148%。除零跑外，总部同样位于杭州的极氪也在榜单之上。

车企间的你追我赶，其赛场已不仅限于国内。“我们已经进入了‘决赛圈’，竞争对手不再仅仅是‘新势力’，而是真正的世界级的主流品牌。”零跑汽车创始人、董事长朱江明在品牌创立九周年之际这样写道。数据显示，截至今年6月初，零跑已覆盖欧洲、中东、非洲及亚太等超24个国际市场，建立超600家销售及服务网点。

新能源车销量在逐年上升，市场足够大，在全球范围内对燃油车的替代效应已然显现。对于一些欧洲老牌车企来说，只有布局新能源车赛道，才能扭转局势、走得更远。过去几年，全球有众多传统车企纷纷下场造新能源车，有成功者，亦有失意者。与拥有成熟自研技术的杭州车企合作建厂造车，无疑是一条更稳妥的路径。

2023年10月，Stellantis集团以15亿欧元获取零跑汽车约20%的股权。去年底，双方共同成立的零跑国际已在马来西亚亮相，预计在今年启动首款零跑车型C10的本地化生产。

从制造基地到研发热土

在法国一站，杭州招商团与某欧洲老牌企业洽谈来杭州开设全球研发中心事宜。

全球研发中心选址，是一种“押宝”行为。业内人士认为，当前，外企在华建厂已超越“降低成本”的初级阶段，转向更深层次的本土化重构。原先，外企把中国看作“世界车间”，现在，他们看待中国的视角变了，中国已逐渐成为外企心中参与全球更深层次产业分工的创新策源地和战略制高点。

博世电动在杭州30年的布局深耕，就是典型案例。5月27日，博世电动工具（中国）有限公司在杭州高新区（滨江）举办30周年庆典晚会。博世的“老本家”是德国最大工业企业之一。从最初在杭州建立生产转移产品的制造工厂，到在杭州开设集团电动工具事业部全球三大制造基地和研发中心，博世对杭州的信任不断加深。通过杭州这个窗口，博世等外企看见一个发展前景光明的中国。

“中国市场正引领技术革命，博世高度重视与中国客户共同开发新产品与应用。中国已成为博世的技术和产品创新基地，并持续反哺全球市场。”博世集团中国区总裁徐大全说。目前，博世电动在杭州有超2300人的员工团队，产业链布局涵盖“研发—采购—制造—物流—销售—售后”多个环节，产品远销全球80多个国家和地区。

来杭州“押宝”，正是看中了杭州本身“身怀宝藏”。杭州是创新活力之城，最擅长把一个点子变为产品，深度求索的DeepSeek大模型、强脑科技的仿生手、宇树科技的人形机器人等等都是最好的印证。

“我们期待与杭州高校共建航空材料研发平台”“我们希望在运输无人机领域与杭州开展合作”“我们想借助杭州AI产业优势拓展医疗技术”……在法国招商期间，多家法国企业结合自身业务提出了与杭州潜在的合作方向。

当前，杭州正在前瞻布局“五大未来产业”，包括通用人工智能、低空经济、人形机器人、类脑智能、合成生物，这些能给全球现有的产业体系带来颠覆性影响的前沿技术，正是外企“押中的宝”。

从“跟跑者”到“领跑者”

此轮欧洲行，杭州招商团还在第五十五届巴黎航展期间专门举办低空经济产业招商对接会，座上宾是Clemessy等一批法国低空飞行器制造商，双方聚焦低空经济探讨合作可能和行业未来趋势。

低空经济的关键一步，在于能否实现商业化。放眼全球，10年前甚至更早，一些欧美国家就在布局低空经济，近期刚刚获得丰田汽车2.5亿美元入股的美国eVTOL（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公司Joby Aviation是在2009年起步的。发展到今天，Joby已经来到空中出租车的商业化取证冲刺阶段，这也引起了欧洲一些国家的重视。

谁能率先优化空域管理、攻克核心技术、跑通商业模式，谁就能在千亿元级甚至万亿元级大市场的爆发之前，抢先一步掌握“制空权”。面对国际上强有力的竞争者，如何破局突围、跨越赶超？欧洲一些国家选择携手的对象，是中国，是杭州。

近年来，中国在低空经济赛道上奋起直“飞”。2024年全国两会上，低空经济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杭州企业迅蚁网络在2019年就拿到了全球首张城市场景无人机物流运行牌照，这张牌照由中国民航局颁发，编号为“0001”。

发展到今天，杭州在无人机生产制造、技术研发、商业应用、运行服务等低空经济的诸多环节均有所布局，已基本实现低空经济产业链上下游全覆盖，在全球低空经济产业版图上展现出迅猛扩张的发展势头。

今年6月中旬，吉利科技集团旗下商业航空公司沃飞长空华东区域总部项目落户萧山区。目前，沃飞长空旗下首款自研战略产品纯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AE200已顺利完成关键技术攻关，率先进入适航取证的第四阶段，预计在2026年取得适航认证、实现商业化运营。

杭州的空域开放管理也走在全国前列。杭州西部建德航空小镇的空域面积达5700平方公里，是华东地区最大的单片低空空域；主城区的梦想小镇、良渚地铁站、钱江世纪城等一批公共起降场也已投用。两个月前，杭州还专门成立市属国企——杭州低空产业发展有限公司，统筹全市低空飞行服务保障、低空基础设施运营、低空经济产业培育等工作。

“飞”得早、“飞”得好的杭州，吸引法国低空飞行器制造商纷纷抛来橄榄枝。根据企业公开资料，今年一开年，法国氢动力飞艇研发商Flying Whales就与建德市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共同打造中国首个飞艇服务基地。

在由杭州市投资促进局主办的低空经济产业招商对接会上，不少参会法方企业代表表示，法国虽然有着众多传统航空巨头，但在低空经济领域仍然是新入局者，特别是在商业化运营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在杭州，打个“飞的”通勤、坐直升机观光，已经成为现实，法方企业代表从杭州的诸多低空经济商业化场景中，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眼下，杭州已经不仅仅是全球创新链产业链的枢纽，更是全球商业信心的稳定器、压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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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城市报》（2025年07月07日 第 02 版）

■来源：中国城市报记者 邢灿 通讯员 王心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