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进文风大家谈】好文章应复归于朴
宽泛地说，写文章是为了解决问题。科学论文、调研报告自不必说，哪怕是抒情文字、喜剧创作甚至意识流写作，也有要解决的问题，它们抒发和激起情感、记录内心世界的自然流动。这类写作的目标更多直指内心世界，这跟科学论文和调研报告有所不同。然而相同的是，这两类写作都致力于实现目标，为此不得不去解决一些问题。
要解决问题，必须求真。这里的“真”有两个要素：真实与真诚。
先说真实。文章应该以事实为基础，忠实描述外部世界的现象（外部事实）和内心世界的感受与想法（内部事实）。写作者也许会根据写作目的对内容有所选择，但不能夸大、不能缩小，更不能无中生有。离开了内外事实，便只会停留在臆想编造之中。在忠实描述的同时，还应踏实接受逻辑的制约。失去逻辑约束，会让文章漏洞百出，或者自相矛盾。符合逻辑是真实的必要条件，违反逻辑是不真实的显著标识。
再说真诚。文章的内容应该是写作者相信并希望表达的。以手写心，修辞立诚。无论报告外部世界的观察，还是记录内心世界的波动，写作者应真心认同自己的表达。唯有真诚，才能更好地破除沟通屏障，激发同情共感。
真实、真诚就是朴实。“朴”是未曾加工的木头，“实”是客观情况，朴实就是不事雕琢地与内外事实符合。文章如实地描述外在与内心世界，并在描述中踏实地遵守逻辑，读者通过阅读就能够跟真实世界建立起有效连接，最大限度避免臆想和错误。同时，写作还是真诚的，读者阅读时，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真实者的诚实表达。这些表达基于特定视角，可能对，也可能错。如果对，那将丰富读者跟世界打交道的经验；就算错了，也会构成对读者有用的提醒。要是写作不坚持真实和真诚，放弃了朴实，过多地雕琢，甚至有意地误导，读者作出判断就会困难得多。鲁迅先生说：“一条小溪，明澈见底，即使浅吧，但是却浅得澄清，倘是烂泥塘，谁知道它到底是深是浅呢？也许还是浅点好。”
朴实的文风，实质是大道至简。语言是用来表达内容的，问题的解决不在言辞。技巧少一点，目标更一目了然。最真实处拒绝概念的包装，最动情时无需华丽的言辞。少就是多，返“朴”方能归“真”。
作者：苏德超，系武汉大学哲学学院教授
编辑：马蔚然